中央大學校長:台灣高教資源落後日韓,新政府參考三解方


文 -周景揚/未來高教-天下雜誌798期

大學最重要功能,是培育人才與重塑人才的競爭力。然而當大學手握資源有限,恐怕會逐漸變得平庸,難以幫助台灣持續走在世界前沿。

過去台灣高教習慣的發展模式,是用有限資源槓桿出最大的效益。看世界上各個學術領域的研發表現,台灣表現的確不差,有如小兵立大功。然而隨著科技與產業發展神速,加上少子女化影響,優質生源不如過往充足,「高CP值」的做法很難沿用。

例如香港與新加坡等鄰近國家,教師薪資動輒是台灣的4、5倍,薪資差距已嚴重不利我國大學搶才。隨著台灣修讀碩博士的學生日益減少,學生研究團隊不如以往充足,難以支持教師做研究,更進一步削弱外師來台的誘因。

現有資源只夠生存

談錢雖現實,卻是學校發展關鍵。沒充足資源,大學在教育創新、設備投資、人才延攬和國際合作面向上,恐會持續落後主要國家,導致台灣的國際競爭力和學生受教品質降低。

若就大學每生教育經費觀之,台灣的國立大學目前為30~50萬元,私立大學10~20萬元。相較於其他主要國家,換算台幣,日本約100萬元、韓國70~80萬元;另歐洲、新加坡,以及香港等地約為200~400萬元,高下立判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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檢視國內大學財務結構,現有經費大約只夠生存,在如此匱乏情況下,花小錢想繼續創造台灣奇蹟,無異於緣木求魚,很難大膽築夢,追求成為一流大學。

台灣產業發展太傾斜

若政府能夠體認人才與大學育才的重要性,政策思考上得要大刀闊斧地提出新做法。首先,是鼓勵各領域均衡發展,同時引導各大學走出自身特色。

教改推行的目標之一,是適度減輕學生學習壓力,台灣已推行多元入學多年,如今補習班仍然林立,許多學生甚至國小就開始補習,不可思議。

究其原因,是因為學生仍為了進入少數頂大與特定職業窄門擠破頭。環境不變,學生壓力只會更大,同時有資源過度集中特定學校與領域的疑慮。

想解決問題,可參考美國做法。美國一方面好大學相當多,各州至少都有一兩所好大學,學生升學壓力因而相對小;另一方面,國家各領域發展相對均衡。

以理工學門來說,土木、機械、造船、煉油與化工等工作一樣好,民眾更能體認行行出狀元,不像台灣過度集中電機、資訊。

優質人才永遠是增強整體產業和國家競爭力的最重要因素,在此我特別強調是「整體」產業而非個別產業,原因在於最近國家產業發展的傾斜現象愈來愈嚴重。

半世紀來,國內多元產業共同耕耘,才造就今日台灣奇蹟,故台灣優秀產業並非只有半導體。再者,如何讓產業具備永續發展韌性,也是重要能力,否則即使某產業發展卓越,一旦遭遇無預警的天災,就可能出現鉅額損失。所以國家人才培育不能僅聚焦在某產業,而是需要盡可能以全方位的角度追求多元發展。

政府在思考資源配置時,也應多留意頂大以外的學校。近年各式政策引導的經費支持下,頂大教師常有超乎繁重的教學研究壓力,很難顧好門下大量的研究生。不如挹注資源給更多學校,幫助他們走出自身特色,當每所學校都具特色時,學生也會有更多元選擇。

台灣要推動各領域多元發展仍需一段時日,新執政團隊短期內可參考三做法。

別陷入薛西弗斯困境

首先,是減少競爭型經費,增加固定補助。競爭型經費雖然能促成良性競爭,但佔比偏大,且每期金額不一,學校一方面戰戰兢兢疲於應付,另一方面也很難做長遠規劃。

其次,政府編列高教預算應更大膽。113年度政府在高教領域編列經費雖然比往年多,但成長有限。

受惠於活絡產業與市場,台灣稅收已連續超徵3年,每年動輒超過3000億元。新政府應思考如何妥善運用這筆錢,可考慮投資教育。

任何教育議題的討論,都很難迅速建立社會共識,必須經過長期溝通和協調。值得注意的是,目前台灣似乎陷入一種「薛西弗斯式」的狀態(指永無盡頭又徒勞的任務)。理性討論難求,政策只講求近效,缺少宏觀視野,任何改革(包括教育改革)都曠日廢時,難有所成!

過去幾十年來,台灣曾在風雨飄搖的國際局勢下,創造舉世矚目的經濟奇蹟,其中優質人力確實扮演關鍵角色。如今國際處境更加艱難,優質教育就益發重要,只要有高素質的國民存在,一旦外部機會來臨,就能馬上掌握契機、迅速崛起。我們期待大有為的政府,重視高教的重要性,有更前瞻的作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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